(一)
几天里,气温下降得很快,窗外飘着大雪,小雪儿趴在窗台默默地看着外面白皑皑的世界。涛从女儿的身后悄悄的靠了过来,轻轻地蒙住女儿的眼睛。

“爸爸。” “雪儿,闭上眼睛,转过身来,不许偷看。” “哦。”雪儿转过身随着父亲走到大厅。“好了,可以睁开眼睛了。”雪儿迫不急待地睁开双眼。“哇,好大的礼盒呀,里面是什么,爸爸。” “宝贝,今天是圣诞节,这是爸爸给你的礼物,打开看吧!”雪儿压着激动的心,小心翼翼地打开绑着盒子的丝带,揭开盒子,里面是雪儿喜欢了很久的白色的哈哈熊。
雪儿开心地抱着柔软的白熊转呀转呀,涛坐在火炉旁的沙发上微微地笑着,似乎看到了莹,雪儿的妈妈。雪儿才4岁半就已现出她妈妈的特质,可爱,温和,善解人意,很有人缘,邻里都极为的宠她,而且有着比同龄孩子无法企及的成熟懂事。涛为此很是骄傲和欣慰。
雪越下越大,夜也渐渐深了,涛带着雪儿回到卧房。“该睡了,我的宝贝,明天要起个早,我们去铲雪,好不好!”“恩,好的,爸爸,我爱你。”“雪儿,爸爸也爱你。”涛亲了亲女儿的脸,关灯出去了。
回到大厅,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抽出桌几下的一本相册,翻开其中一页静静地看着,是莹的照片。“莹,你在哪,还好吗?今天是平安夜,祝愿你在远方平平安安的,生活幸福。” 涛开始在黄色的灯光下陷入了沉思。。。。。。
“爸爸,你又在想妈妈了吗?”“雪儿,你怎么起来了,快回到床上。”“爸爸,我来陪你,好吗?” 涛笑了笑,摸着雪儿如瀑的秀发。“爸爸,我知道你爱妈妈,就象爱雪儿一样。爸爸,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呀?”“虽然妈妈在很远的地方,但妈妈知道爸爸和雪儿都在想她,她也想雪儿的。妈妈会回来看雪儿的。”“爸爸,真的吗?我好想好想妈妈。”“恩。好了,雪儿该回床了,不然会着凉的。”“爸爸,我要你抱我。”“好吧,我的乖乖。”
天微微睁开了眼,淡红淡红的太阳,悄悄地爬上了蓝色和白色划出的地平线。一夜的雪象给地面盖上了厚厚的棉花。雪儿喝完桌上的热牛奶,拿起一把小铁铲, 跟着爸爸一起去铲雪。
雪很厚,雪儿嫩红的小手,在一阵推铲后,就没有了力气。“爸爸,我铲不动了。”“我的宝贝,那你在一边玩好了。”于是雪儿到旁边堆起雪人。一会儿功夫就堆起了三个雪人。“爸爸,你来看呀,雪儿堆了三个雪人,两边是爸爸和妈妈,中间是雪儿,象不象呀!”“象,尤其是中间的雪儿。”“哈哈哈。。。。”雪儿开心的笑声是那么纯真灿烂,如花般的面容衬着了雪的世界是如此的美丽。
“爸爸,我为什么叫雪儿呢?”涛突然间镇住了,“我的宝贝,那是因为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,也是下着厚厚的雪。”“哦,爸爸,雪儿明白了。”雪儿蹲在被她称是妈妈的雪人前,吻了那座雪人,然后说道:“妈妈,雪儿想你,雪儿爱你!”看着雪儿期盼的目光,涛知道雪儿多么渴望见到母亲。涛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雪儿回到莹的身边,虽然很难,但涛想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实现雪儿的梦。
“雪儿,今年春节放假,爸爸带雪儿去找妈妈。”雪儿忽的转过身,“爸爸,你说什么?” “爸爸带雪儿去找妈妈。”“真的吗!爸爸,这是真的吗?”涛微笑地说着:“恩,真的。”“哦。。。要去找妈妈喽!”雪儿高兴地拉着父亲的手在雪地里跳着。
(二)
还有十天就到一年一度的春节,涛开始准备此次出行的行李,“雪儿,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。” 雪儿特别激动,“爸爸,我等这一天等得很久了。雪儿梦里都想妈妈,梦到妈妈抱着雪儿。妈妈好漂亮好漂亮。所以雪儿也要穿得漂漂亮亮得见妈妈。爸爸,你说雪儿是穿哪件去见妈妈好呢?” “我的宝贝,随便了,你穿什么都好看。”雪儿撒娇地缠着涛要为她选定。“好吧,那就穿那件白色羽绒服 。”“好的。爸爸,妈妈在哪呢?”“现在爸爸也不知晓,到时候会知道的。雪儿,相信爸爸好吗,一定会找到妈妈的。”“嗯。妈妈,你一定要让雪儿见到你!”雪儿跪下来默默地祈祷着。
第二天清晨,雪儿如约起了个早,而且已将自己打扮一新,柔软的线帽,白色的羽绒服,秀花的牛仔裤,俨然是个小模特。“爸爸,我这样可以吗?”“很好。我的宝贝,今天是个长途的远行,早上要吃饱点。”雪儿认真地吃完了早饭。涛带着雪儿将行李搬上了车。检查一切都妥当后,涛开始启动车子。一阵白汽扬起,车轮载着满怀期待的雪儿,开始了此次行程。
车子很快就上了高速。雪儿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切,一路欢快地唱个不停,“树上鸟儿在歌唱,美丽阳光照耀大地,盼望你盼望你,分享我的甜蜜的梦,我的心天天在想。。。。。。”
六个多小时后,车子出了高速,涛驾车到了他记忆中的小城镇,一个陌生了很久的小镇,三年前,涛所深爱的莹住在这个的地方。涛带着雪儿来到一家旅店住下。“爸爸,妈妈就在这个地方吗?”“也许吧,明天我们再开始找妈妈,好不好。”涛安顿好后,开始联系他的一个友人。
晚上,涛约见的那位朋友来了。“老陈,你好,有几年没见了,你还好吗?”“就这样啦,好不到哪去,也差不了,马马虎虎。这是你的女儿吧!”“是的,雪儿,快叫陈伯伯好。”雪儿甜甜地笑着喊:“陈伯伯好。。。。陈伯伯喝水好吗?”“这孩子真懂事!长得象她的妈妈,大了一定也是个美人儿。”
“呵呵!老陈您坐,我此次来,想让雪儿见一下她母亲。你知道莹的下落吗?”“哎,自从你和莹那次分开,她在这里也只呆一年就离开了,之后,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”“哦,这样呀!那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去向呢?”“我想你是很了解莹的,你这次可能是很难找到的。”“嗯,谢谢您,老陈。这次来得匆忙,没带什么好的,这是陈年的红酒,给你暖暖身体。”“哈哈哈,谢谢,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这个嗜好。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这个老头帮忙的,你尽管说。”涛送老陈离开了旅店。
涛无语地站在窗口猛抽着烟。雪儿知道往日里父亲不怎么吸烟的,看着父亲这样,雪儿明白父亲的心情,“爸爸,没关系,我们不是离妈妈很近了吗,我们一定会找到妈妈的。”涛熄掉烟,转身蹲下扶着雪儿,有点儿激动的说:“雪儿,我的好女儿,你是爸爸的好女儿,是的,我们会找到妈妈的,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涛说这话时,是如此的肯定与自信,他也想给雪儿一种充满希望的幸福。
几天来,雪儿跟着爸爸跑了许多地方,打听许多的人,可还是没有一点线索。涛不时地看了看雪儿,她依然一脸笑容,看不出失望的样子,涛暗暗地想着,雪儿你和你妈妈一样,心里即便是难过,也从不表现出来。
(三)
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,涛决定离开这个小镇,他想去一趟莹的家乡,兴许会有点希望。于是涛向旅店结了帐,带着雪儿驱车开往莹的家乡――嘉兴。几天的奔波找寻,雪儿也已经很累了,在车上沉沉地睡着。天还在下雪,路况很差,涛小心地驾驶着,他想让雪儿好好的睡上一觉。车子在公路上行驶了四个多小时,渐渐地进入了嘉兴的境内。
当车子行驶到交叉路口时,突然一辆货车从前面的路口急转过来。涛发现了前面的状况,急踩刹车,可雪天里,这样的刹车已经是来不及了。涛的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,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雪儿受到伤害。于是涛违反本能,没有将方向盘向左打,而是反向地全力右转去。。。。。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车子的驾驶室结实地撞上货车的尾部。雪儿在撞击后惊醒,却看到父亲倒在血泊中,雪儿大声的哭喊着:“爸爸,你怎么啦,醒醒,爸爸。。。。。”
不久120急救车来了,将血泊中的涛救了出来,并很快送往嘉兴市第一医院。一路上,雪儿双手紧握靠在唇边,极其的安静看着父亲。到了医院,在被涛推往手术室的路上,推车在一次颠簸中,让涛醒过来。涛大喊:“雪儿,雪儿,你在哪,你有没事?”跟在医生后面跑着的雪儿应声道:“爸爸、爸爸,我在这,雪儿没事。爸爸你怎样?”“爸爸没事,你是爸爸一生的唯一,只要雪儿在,爸爸就一定会活着。”雪儿知道爸爸想说的一切,“爸爸,您快别说话了,雪儿明白。”周围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涛和雪儿。一阵剧痛让涛再次晕迷过去。
在温暖的手术室里,手术刀的碰击声,电钻的转动声,医生紧张交流的话语中,六个多小时悄然过去,手术也进入了尾声。不久涛被推出了手术室。一直在外面耐心等着的雪儿,此时控制不住自己,扑向医生:“医生叔叔,我爸爸怎么样了?”“小朋友,你爸爸的手术很成功,没事的。快去通知你妈妈来办理一下手续。”“我和爸爸来这就是找妈妈的,我不知道妈妈在哪,医生叔叔你能帮我吗?”雪儿哭着说。“这样呀,小朋友,那你要我们如何帮你呢?”“医生叔叔,您能帮忙请电视台来报道我爸爸出的这次车祸吗?我想我妈妈看到了,一定会来找我们的。”“好吧,你是聪明的小女孩,我们会帮你的。”
之后的两天里,雪儿承担起照顾父亲的重担,打饭、打水、清理所有的排泄物,小小的年纪表现出成熟,让同室的病人和家属感到极为惊异,有人开始帮助雪儿。电视台也连续两天报道了此次反常理的车祸事故,并播出了雪儿在医院中对母亲呼唤,“妈妈,我是雪儿,你在哪呀?雪儿和爸爸来找你,可就是找不到。现在爸爸受了重伤。妈妈,我和爸爸需要你,你快来呀!”两天过后,看着父亲常常是晕迷的,雪儿开始有点了焦急,望眼欲穿的期待着。
雪儿瘦了,三天后醒来的涛看到这,心里一阵疼痛。“爸爸,你醒了呀!今天是大年初一,新的一年来了,爸爸也一定会好的。”“雪。。儿,爸爸对不起你。”“不,爸爸,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雪儿的,爸爸,我为你唱一支歌好吗?”“好的,雪儿。”
“世上只有爸爸好,有爸的孩子像个宝,投进了爸爸的怀抱,幸福享不了。。。。。”雪儿唱到最后只剩下哽咽,然后扑向父亲。此刻病房里,没了声音,唯有雪儿的抽泣。涛静静为雪儿擦去眼泪,“雪儿,别哭,哭就不好看了。笑一笑,好不好。”“嗯,爸爸。”雪儿紧紧握着父亲的手说道。
不知何时,病房的门被推开了,走进一位身着华丽、气质高雅的女士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慢慢地走近涛的病床。“你是雪儿吗?”女士的声音略微的有些颤抖。雪儿用不解的目光的看着,“是的,阿姨,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。”此时躺着的涛不知从哪注入强大的力量,撑起上身。“莹,你来啦!”涛掩不住自己的激动。谁都可以感觉得出,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让这个男人无所畏惧。“雪儿,快叫妈妈,她就是你的做梦都想见的妈妈?”
雪儿愣着,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妈妈。 莹的眼里渐渐开始湿润了,“雪儿,我是你妈妈,都是妈妈不好,让你和爸爸受苦了。”雪儿终于压抑不住在藏在心底的思念,“妈妈,我和爸爸想你好久好久了,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?妈妈。。。。。”雪儿泪水若开了闸迸流而出。莹抱着雪儿,暗暗地忍住了泪水:“妈妈也很想你和爸爸,妈妈回来了。”病房里响起了永恒的祝福的掌声。。。。。。
后记:我们总是在自我与现实的旋涡里挣扎,割舍了许多如同生命一样值得珍爱的东西,只有遭遇变故时,才会冷静下来倾听灵魂和理智的呼唤――惟愿还有岁月,可让我们再回头。